星期六, 8月 22, 2009

遠方的鼓聲


村上春樹寫過一本散文集「遠方的鼓聲」,內容是描述他住在歐洲幾年的體驗,他提到,內心有不斷湧出的鼓聲,說不出理由的,要他舉家往歐洲遷移。

這一兩個禮拜,我的內心也有不斷湧出的鼓聲,要我往災區前進。
前幾天,我在學校的網頁看到招募志工團的訊息
看到訊息的當天我就馬上報名了。

報名時,要填寫專長,專長包括醫療、機械修理、心理諮商輔導、電腦維修還有野炊,填表的時候我猶豫了,這些好像都不是我的專長...
只好在其他欄寫上「勞力工作」,這幾乎是我應徵工作最感挫折的一次...

填完後,有好幾天都沒有消息...
直到這個禮拜四的下午,課外組的謝小姐打電話給我。
他在電話裡問我可不可以帶隊前往災區。在這個禮拜天出發,一直待到下個禮拜五再回來。
當時我好高興喔,覺得終於可以被徵召前往災區服務了。
可是我比較猶豫的是要一去六天是我做不大到的,主要是我在下週三必需開會,週四跟週五必需出差。
當時就跟謝小姐說我最晚可以待到禮拜二晚上,我禮拜三一定得回到台北。
後來謝小姐跟高雄志工中心聯繫,確認可以讓我中途先回台北,並由校內另外一位職員繼續帶隊。

當天晚上,我就收到五套「華岡園丁」的背心跟帽子、校旗還有行前通知。
行前通知裡寫了四位我從來沒有見過的學生,也告知我必需在8月23日當天領取高鐵公司提供的志工車票,然後學生會辨識校旗跟我碰面後出發。

得知要出隊以後,我開始打包行李。
買了一雙兩百五的雨鞋。
從實驗室帶走十個不織布口罩。
防蚊液、防曬油、毯子、大量的襪子。
詩集。

其實我有點惶恐,當時填志願表的時候,我很單純以為我只是到災區挖挖泥巴、幫忙搬物資而已,也一直以為我是單獨到災區。
後來才得知,我必需帶著四位二十歲左右的大學生深入災區。
而且還是最前線的屏東林邊鄉。
林邊鄉,一直到現在,水位還是在膝蓋左右的高度。
很多民房的一樓都還滿滿的都是爛泥巴,居民只能躲在二樓,要吃飯只能從二樓吊一個桶子下來...
雖然擔心,出發前,我一直在做心理建設,告訴自己一定要夠堅強、夠努力,才能把這四位大學生照顧好。

其實去災區當志工最掙扎的是,不知道怎樣跟伶仔說明。
好像取得「許可」比較不容易,取得「諒解」還比較快....

當時填表時伶仔就很不高興,覺得我丟下她一個人照顧泡芙。
等到真的確定要前進災區的時候,伶仔是在電話那頭楞了十幾秒才答話。
我可以體會她的感受,可是...我非去不可...

堅持要去的原因是,我在十年前的九二一大地震也是受災戶。
當時住家跟大學都崩潰了,我跟家人就只能住在香蕉園裡,一住就是四個多月。
所以我很能體會那種因為天災,失去物產、失去生活品質的感覺。
十年前,很多人、很多團體都幫助過我們,現在趁我還年輕,還有體力跟時間,我想要好好的回報。

說服家人跟學生是最困難的...

那天晚上,我在開車,伶仔還問我萬一死在那邊怎麼辦,我實在覺得很煩...
就回他說:「對!我會死在那邊,那樣你還可以領到鉅額的保險費!」
話一出口,我就後悔了...
其實我知道他很擔心,很煩惱,可是,到哪裡的風險不是都一樣嗎?
我比較樂觀,都覺得人的生命長短都是早就決定好的。

禮拜五中午還特別找全實驗室的學生一起吃飯,告訴他我必需離開幾天,希望她們乖乖的做實驗,因為實驗室還在整建,該搬的東西請把它定位放好...

說真的...
雖然只是進災區工作,挖泥巴、協助部落工作...
我心裡有種蒼涼悲壯的感覺...
好像這些我熟悉的、每天相處的愛人、女兒、朋友、學生會遠離我好一陣子一樣。

拜託喔,不過是到南方工作而已...

後來,禮拜五晚上...
我又接到謝小姐打來的電話,她說,因為國防部要引進大型機具進林邊鄉,必需確保道路暢通,因此婉拒了所有志工團體的進入,學校必需取消這一次的出隊。
接到電話時,我們全家在八里的左岸公園 (因為我要去災區,只好請她們吃飯,取悅她們)。

看著對岸淡水燈火的明明滅滅,我突然有種好不真實的感覺。
好像我心裡有東西一塊一塊剝落的感覺。
想到打包好的行李、跟朋友道別的心酸酸、跟伶仔吵架的畫面、還有裝備那麼久的心理.............

重點是,我的熱血往哪裡灑啊...

唉~
其實我可以體會縣政府拒絕志工再進入林邊的想法,可是,我們所屬的志工團並不是觀光性質的團隊,你要報名參加,至少要在災區待上三天,不是走馬看花,待了一天就走。 所以我才會花了那麼多時間打包,還有做心理準備,因為到當地是要確實的付出心力,犧牲享受的...

九月開學前,如果有機會,我想要再進去災區一次,那時候災區的狀況應該已經改善很多了,我好歹也是大學教授,也許可以幫小朋友上上課,或是跟學生搞個營隊之類... 不知道,我好像只有這樣才會覺得踏實。

這一次,雖然有點烏龍跟錯愕,不過,如果真的有心,下一次還是有機會的。

燃燒吧,我的熱血~!


星期六, 8月 01, 2009

摸摸小手



為何中年婦女總愛藉機摸我的手呢?
這個問題不斷在我腦中浮現,雖然說都不是很不愉快的經驗
雖然手並不是多敏感的器官,但是總會有點受侵犯的感覺

我從二十歲開始到現在,有好幾次奇怪的經驗:

場景一 (25歲時的日文課)

我:老師,我想幫C同學請假,他要我轉告老師說他因為出國開研討會,不能夠來上課。

老師拉著我的手,雙手緊緊將我的右手握住說:「我知道了,謝謝你告訴這個訊息」...

場景二 (31歲的校園走廊)

我在校園走廊裡碰到行政人員S小姐...
我:S小姐,暑假看到你真高興!
S小姐:林老師,你今天也有來學校喔...
我:對喔,我禮拜一到禮拜五都會來學校。

S小姐笑瞇瞇的拉住我的右手說:「林老師,你足認真喔」,「你這樣每天一定很累」另一隻手順勢摸我的肩膀...


場景三 (夏日午後的理髮店)

剪完頭髮的我,拿出鈔票給老闆娘找錢。
我站著手心向上,等待老闆娘找我五十塊硬幣。
老闆娘先是用左手捧住我的右手,然後再把硬幣跟他的右手放到我的手心裡...
她兩隻手合併,用適宜的力量壓著,停留約兩秒, 老闆娘笑得很開心,說謝謝 ...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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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,我總覺得好像她們都刻意摸我的手。
這種肢體接觸,剛好介於合理跟不合理的範圍之間。
我的感覺也介於自在與不自在之間。
這種奇怪的經驗隨著我邁入三十歲之後,頻率只有增加沒有減少。


感覺是,我特別中年婦女的青睞。
或者是,我比較會討她們開心 (伶仔不要生氣阿!)

她們碰到我總是笑瞇瞇,說我好年輕像研究生。
她們會說你怎麼還可以這麼瘦?
她們會問我為什麼趕著要走,是不是女朋友在樓下等我?

相對的,我跟二十歲左右的女性,好像就沒有那麼容易聊開,真正聊天,也會擔心自己說得太多太長,好像在說教一樣。

共通的話題也會比較有限,但是跟四十歲以上的女性聊天,話題就會比較多:
1. 小孩哭鬧時要怎麼辦?
2. 哪一家市場的水果比較新鮮又便宜。
3. 馬頭魚的料理方法 (我個人喜歡跟米粉一起煮,但是常煮爛)
4. 政治人物對婚姻生活的忠貞程度。
5. 他們的女兒... (有的剛好念大學,就會講很多她們的事)

這樣受中年女士的歡迎,也不是沒有好處的:
1. 在外吃飯吃麵,總會附贈小菜,或者是故意多找我零錢。
2. 跟行政人員的關係也會比較好,萬一犯錯或是出錯,只要露出無辜的臉,她們就會說「下一次要記得...」。
3. 到陌生的場合跟陌生的人碰面,永遠不用擔心沒有話題可講。
4. 她們都會給我很好的忠告,讓我不會碰到太多麻煩。
5. 偶爾這樣可以很順暢無困難的跟異性相處,也是開心的事。

如果對象換成是二十歲左右的 Young Lady,二十歲實在是太青春的,她們想要的、想聽的、在意的,都跟三十歲之間有一段差距。

還停留在「與其給我誓言,不如陪我消遣」的階段。
她們也許會嫌我們這個世代的人,驕傲、多言、穿著老氣,言語無趣吧。
別這樣想,我也只是希望能溫柔、友善且不帶任何侵犯的意味的順利跟異性相處罷了。


過了三十歲,雖然體重跟身材都維持的還不錯,頭髮的量也還算正常,
可是當越來越受中年女士的歡迎時,就會感覺我的青春越離越遠,越來越微弱,甚至是快要熄滅死亡的感覺。

突然有種哀傷, 卻又不得不忠實面對的感覺 . . .

唉呀!摸摸小手沒關係
只要我的青春小鳥不要飛走啊啊啊~~