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期日, 9月 10, 2006
信任
回到台灣之後,發現自己突然多出兩種東西。
第一個是「電話號碼」,以前在日本的住處沒有電話,所以我只要記得伶仔跟實驗室的電話就好了,手機裡存的也都只是實驗室裡幾個研究生而已。回到台灣之後,除了多了住處電話(10位數)、學校電話(10位數)、還有一長串記不住的分機號碼(5位數)、最後還有一隻學校附贈的PHS手機(10位數)。
第二個多出來的東西是鑰匙,汽車的鑰匙有3支,因為之前門鎖被撬開過,所以必須要用兩支鑰匙才能打開,還有排檔鎖;家裡的鑰匙有3支,不鏽鋼外門兩道鎖,內門1道;辦公室的門則有2道鎖。
所以每出一次門,身上郎郎噹噹必須帶上8支鑰匙,這跟我們在日本生活時都不一樣,因為公寓的門是用一種5位數的密碼鎖,因此大部分的時候我們出門只會帶一支腳踏車的鑰匙。 那上班到實驗室怎麼辦呢? 我待的大學,每一棟建築物都會有一個24小時的管理區,早上到實驗室時,你必須向管理員領鑰匙並登記,要離開的時候再繳回去就好了,甚至有時,管理員會騎腳踏車去外面巡視,你只要把登記簿跟鑰匙往箱子裡投就可以了。
這樣的制度,完全建立在對人的「信任」上,守衛信任你真真確確是要進實驗室做實驗,而不是偷東西,也不會擔心你偷偷複製一支鑰匙;即便在這樣的制度下,我到北里研修2次,也從來沒聽說過哪一個實驗室掉了東西。
台灣的話,進出大樓必須刷門禁卡,連帶的為了怕儀器被偷走,更是裝了高密度、高解析度的攝影機。但即便如此,我們卻常常聽到很多人闖入研究室偷電腦或是儀器。這不是治安好壞的差異,而是我們從小就被「提示」一種對人的「不信任感」,爸爸媽媽教你路上找你搭話的都是壞人,老師告訴你皮夾不應該露出來讓人看到,新聞報導裡永不終止的詐騙、誘拐、偷竊與貪污,這些都在提示你我們所處的社會是多麼危險、承諾多麼無足輕重、人們多麼不值得信任。
回來台灣將近2個月了,至今我還在習慣帶著一大串鑰匙跟記不起來的電話號碼出門,我還有點在適應這一切。我並不是想說日本多好,台灣就不好,只是我們剛回台灣找房子時就曾經吃過這樣的虧,仲介業者承諾會依照我們的價格與屋主議價,後來卻拖了很多時間,卻根本沒有完成任何工作。到學校工作這一兩個月,也發生過學生與我約好時間,卻根本沒有到辦公室來;或者是把借給他們印的報告弄得皺皺髒髒再還我。我當然知道可以設很多規範讓他們確切實行承諾,但這樣就失去了我的原意了。
我希望台灣人可以變得信任彼此,而不是信任規範帶來的安全感,更希望有天我們可以不必擔心深夜出門,慢慢回到原有的單純跟美好。